拿什么拯救你，我的母亲

母亲说：你看我的头发全白完了，用不了多久就和王奶奶一样啰。一看，真的白了很多。我笑了笑，什么也没说。

母亲说：我的脚现在怎么成这样了，穿鞋子都不好看了，鼓鼓的。一看，真的好像老是浮肿着。我笑了笑，什么也没说。

母亲说：我今天一个人去你奶奶家，到了十字街就搞不清楚方向了，我知道汽车站在这边，只是脑袋里总觉得走反了路，我不管，就一直走，到阳桥终于才明白过来，哎。我知道这种情况出现了不止一次，我笑了笑，什么也没有说。

母亲说：我的眼睛又胀了，哎，你来帮我穿针。晚上看都看不清，怎么做事啊。我穿好了针，笑了笑，什么也没说。

母亲说：这条裙子我穿怎么样，原来还改小，现在全部放大了还穿不下，哎呀。一看，母亲真的臃肿了很多，我笑了笑，什么也没说。

母亲说：你看我的手，怎么变得又短又肿的，这戒指都戴不上去了。一看，真的，整个手还像缩了水一样。我笑了笑，什么也没说。

母亲说：我这半边身子胀胀的，昨晚一夜没睡好。看见母亲抡了下胳膊，我笑了笑，什么也没说。

母亲说：我想去照几张艺术照，不知道有没有便宜的。“火车站那有个店正在搞优惠，一百多点吧。”这么贵？再便宜的应该还有吧。我50岁之前你带我去照张，怎么样？我笑了笑，什么也没说。

…… ……

邻居的老伯开始叫我小伙子了，我修整了家里的电路，弄好了文奶奶家的插座，帮李奶奶调整数字电视的设置。老奶奶们说，还是年轻人能干，但其实我什么都不能干。我还是小孩子的样子，等待再“长大”点再去干什么。

母亲终于愿意去医院看看了，我不在的时候一个人去的。回来告诉我，脑干缺血，颈椎也有毛病。我没有笑，什么也没说。

这个礼拜有一天晚上雷雨大作，我躺在宿舍床上，聊完天后忽然想起母亲，我这时是应该在家里的。